■市井故事

钱永广

母亲非常俭朴，一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，姐姐每次回老家，总不免要对母亲唠叨一番。

可唠叨归唠叨，母亲依然如故。母亲舍不得吃和穿，倒不是没有钱，母亲从苦日子过来，节俭惯了，也正是母亲节俭过日子，在那个贫穷的年代，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，才能供我们姐弟几个上学读书。

有一天，姐姐带着孩子在超市里买东西，她突然想到了母亲，于是打电话问母亲：“有两种牛奶粉，一种是含糖的，另一种不含糖。妈，你觉得买哪一种好……”

母亲得知姐姐带着孩子在超市里买东西，犹豫了一下，说：“买含糖的呀，含糖的口感更好一些。”姐姐高兴地说：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

几天后，姐姐让我开车一起回老家看母亲。把姐姐带的包裹一打开，母亲连声责怪，原来那天母亲在电话里说含糖的更好一些，以为是买给姐姐家孩子喝的，母亲根本就不喜欢喝甜的奶粉。

母亲本来就舍不得花钱，现在花了钱还买了不喜欢的奶粉，这让母亲都恼了。无奈，姐姐只好把奶粉带回家给孩子吃，母亲仍然没有喝上奶粉。

在我家，姐姐是一个操心劳神的人。母亲每逢头痛脑热，总是姐姐最先知道。姐姐是最牵挂母亲的人，可因为母亲舍不得花钱，姐姐每逢给她买东西，总不顺母亲的心，这让母亲也感到窝心。

母亲70岁生日前，姐姐想带母亲到城里买一套新衣服，可母亲始终不答应。眼看生日就要到了，姐姐决定通过手机网店，帮母亲选购一套，这样也会更合母亲的心意。那天，我们吃过中饭后和母亲闲聊，姐姐打开手机，说网购有多方便，顺手就把选中的两套衣服给母亲看。

“闺女，你准备给谁买呀？”母亲板着脸问。

见母亲板着脸，怕惹她不高兴，姐姐立即话锋一转，说是想为自己的婆婆买。听说是姐姐为婆婆买，母亲放松了表情说：“我若是你婆婆，就买那套有点色彩的。”

姐姐像是吃了定心丸，料定母亲是喜欢有色彩的那一套。回家后，姐姐很快下了单，给母亲和婆婆各买了一套新衣服，婆婆乐得直夸母亲有眼光。

可母亲并不喜欢那套有色彩的新衣服，母亲把它搁在衣柜里，见一次姐姐就埋怨一次。那天，母亲又埋怨姐姐买错衣服时，我借机说：“妈，这也不能全怪姐姐，现在日子好过了，你也不用再那么省了，喜欢什么，就直接说出来，不然下次姐姐给你买东西，钱花了不说，你还是一样不能称心如意，简直是浪费！”

母亲想到这些年姐姐给她买的东西，真的花了不少钱，如意的却不算多，不禁感叹了一声说：“是呀，以前我想要东西，总不太好意思，你姐总拐弯抹角问我，结果买的总不如我意。看样子，以后我想要什么，还是直接说出来的好。”

看到母亲的转变，我和姐姐如释重负，都会心地笑了。看样子，人与人之间，有些话，不能直说，因为那可能是一种伤害。但如果是爱，就该另当别论，爱还是不要拐弯抹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