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市井故事

鲍海英

父母种了一辈子地，等到年老的时候，仍不忘在老家开一家杂货店。

开杂货店利润薄、操心事多。见父母挣钱不易，每次我回家，总想塞一些钱给父母。可无论我怎样坚持，父母都坚决不肯接受。

于是，我决定把给钱变为给父母买些礼品。担心他们忘记享用，每次我回城时，就嘱咐父母：“平时你们不要忘了吃，一定要把身体保养好啊。”

可无论怎样叮嘱，我前脚刚走，他们就会把我买的东西摆上货架卖掉。

有一次回家，我忍不住问母亲，为什么要把我买的东西卖了？母亲笑着解释说：“真的巧了，上次你带回来的礼品，恰巧店里没有货了。邻居张二叔要买，我就卖给他了。”

对父母的这种解释，我已经听了一遍又一遍。只要我带给他们的东西，他们都不会自己享用，都会想方设法卖了换成钱，然后攒起来。遇到我的生日或者过年过节，母亲总会塞给我，说是他们为我攒的，一定要我拿着花。

父母俭朴惯了，不愿享用我带给他们的礼品，总是把东西卖了变成钱。为此，老公提议说：“下次我们可以买贵一些的东西，老家的人肯定没人买，如果卖不掉，不愁他们不享用。”

老公的“金点子”，让我茅塞顿开。再次回家时，我给父母买的东西明显上了档次。父母见我买的都是贵重东西，一个劲地埋怨我不该乱花钱。虽然父母皱起了眉，但我心里却为老公的“金点子”感到得意。

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后，我想回家打探一下，看父母是否享用了我的礼品。我先是查看了一下货架上的物品，没有找到，便暗自高兴。再问母亲，母亲神秘地说：“上次你带回来的礼品，太贵了，村里根本没人买，我和你爸已经把它享用完了。”

听说父母已经享用了我的礼品，我十分高兴。吃饭时，父亲一时高兴，说要小酌两杯。我问父亲：“上次我带给你的酒，都喝完了吗？”父亲已经微醉，一不留神说：“上次你买的酒那么贵，哪舍得喝呀，都被我拿到镇上批发部换成其他烟酒卖了钱，你妈已经给你攒起来了。”

那一刻，我不禁怔住了。想不到，无论我怎样想方设法孝顺父母，父母也总有他们的理由。与父母的爱相比，我的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父母的爱让我明白，如果爱也有方向，那人世间爱的方向，总是向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