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市井故事

张德华

这天深夜，儿子在他的房间里轻轻喊了一声：“妈妈。”熟睡中的我顿时被惊醒，忙答应了一声。儿子惊奇地问：“妈妈，你还没睡觉吗？”我说：“不，我睡着了呀。”儿子不解：“那我轻轻喊你，你怎么一下子就能答应呢？”儿子的话让我愣住了。

我再也无法入眠，因为儿子的问题，解开了我心中多年未解开的谜团……

小时候，我家兄弟姐妹四个，生活异常窘迫。像所有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一样，虽然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，但母亲从未抱怨过。那时，母亲在棉纺厂上班，厂里的活很重，下班回家后又要操持一大家子人的衣食住行，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十一二点。

一天凌晨一点，我起床小解，经过母亲房前时，我不经意轻轻喊了一声：“妈妈。”母亲很快就应了。我觉得奇怪，难道母亲一直没有睡着？便诧异地问她，母亲说：“我睡着了呀。”

“那为什么我轻轻一喊你，你就听得见呢？”我问。母亲摇摇头说：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反正你一喊我就能感觉到……”

母亲的话让我半信半疑，我决心搞清楚她每天晚上是否在睡觉。第二天晚上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睡，一直熬到凌晨两点，等家里人都已睡熟，我想母亲也一定睡着了，于是悄悄起床，走到母亲房门旁，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喊了声：“妈妈。”母亲立即坐了起来，一下子望见了站在门口的我，问道：“你怎么还不睡，有事吗？”

后来，我发现我们兄弟姐妹四人，无论是谁在深夜喊妈妈，母亲都能够立即清醒地答应。难道母亲有特异功能？或是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睡着过？这些问题我一直未能搞清楚，而这个谜团在我心中一藏就是二十年……

如今，我也做了母亲，儿子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，他的喜怒哀乐、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烙在我的心上。今夜，当睡梦中的儿子轻轻呼唤我，熟睡中的我立即回答了他，才让我揭开了当年那个问题的谜底——原来，儿女就是母亲手中拽着的一个个风筝，线的那端就系在她的心上，无论孩子们身处何方，一声“妈妈”，母亲都是能听得见的。

当谜底揭开的那一刻，我不禁泪流满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