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市井故事

李良旭

1977年冬，恢复高考制度后举行了第一次高考。班主任亲自送我们几个学生到县城去参加高考。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，雪花落进了脖颈，感觉那雪花是热的。脸颊红扑扑的，不知是冻得，还是激动，心头似一团火在熊熊燃烧。

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，老师殷殷叮嘱大家考试的注意事项。其实，这些叮嘱老师已说过无数遍了，大家早已耳熟能详。不过此时此刻，我们听起来，觉得是那么亲切、那么悦耳。

路过一条小河，老师停下了脚步，从雪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块，对我们说：“同学们，你们谁能将这枚小石块漂浮在水面上？”有的同学哑然失笑，有的同学面面相觑，脸上露出满是疑惑的神色。我心想，老师这是怎么了，看起来比我们还紧张。石块是没有浮力的，只有木头、塑料、纸张这些东西才能浮在水面上，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。

不过，面对老师提出的问题，有的同学还是陷入冥思苦想中，有几个同学还煞有介事地拿出纸和笔，要计算出小石块与水面应该摆放出多少角度、多少曲线、多少函数才能将小石块漂浮在水面上。不一会儿，草稿纸上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计算公式、数据和图形。雪花落在上面，纸张湿润了。那几个同学沮丧地说道：“老师，这道题太难了，我们将学过的各种公式都用上了，也没有计算出能让小石块漂浮在水面上的正确答案”。老师微微一笑道：“同学们，要让这小石块漂浮在水面上很容易，根本不需要什么深奥的方程计算和函数解析，只要这么简单一下就能让这枚小石块漂浮在水面上。”说罢，老师将身子微微地向后一仰，然后身子往前一倾，将手中的小石块用力一削，这枚小石块就在水面上打起了水漂。小石块欢快地向前跳跃着、起伏着，水面上荡起一道优美的弧线。

小石块真的漂浮在水面上了。大家恍然大悟，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。老师又说：“同学们，今后你们还要参加无数次人生的高考，人生的高考是无止境的，需要我们不断地学习、再学习，只有这样才会考出满意的答卷。”大家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小石块用力削向水面。顷刻间，一枚枚小石块贴在水面上欢快地向前跳跃着、起伏着。水面上，划开一道道美丽的弧线，像绽放出绚丽的花纹。

许多年过去了，那雪花飞舞的高考路上，那河面上一枚枚欢快跳跃的小石块，像插上了金色的羽毛，向前奋力飞翔着，一直在脑海里浮现，给了我一种巨大的鼓舞和力量，成为生命中的永恒。